Daisy's Musical World

※本篇為爆雷心得文。

劇名：2014TIFA 兩廳院年度製作「孽子」
日期：2014年02月15日晚場
地點：國家戲劇院
卡司：丁強、唐美雲、陸一龍、柯淑勤、樊光耀、吳中天、莫子儀、張逸軍、王振全、劉越逖、陳何家、郭耀仁、林家麒、魏群翰、李尉司、許博翔、陳建安、梁智瑜等
備註：該劇改編自作家白先勇的同名小說。


一、前言

「孽子」現場版，不是舞台劇，而是冗長好睡結構鬆散劇情像拼布一般的立體有聲書。
讓我上半場看不到半小時就想走人的，這是第二部。


二、演出方式

看劇前，有先做功課，把原著看完了。
雖然原著的文風不是我的愛，劇情還是吸引我的，所以仍然很期待舞台劇版。
舞台劇版是改編自白先勇的小說《孽子》，雖是同樣的故事架構，畢竟是不同的呈現方式，總是會帶來不同的感受……..吧？
不，上星期六晚上去國家戲劇院，坐了三個多小時，我覺得我只是再看了一次小說而已。

不論是對話或旁白，大抵原封不動地從原著小說搬上舞台，對話拗口也就算了(怎麼可以算了)，為何硬要主角阿青身兼說書人，逼他背一大堆原著小說的敘述句？
舞台上充斥著大量的旁白，好似這部劇沒有唸旁白就演不下去似的。

在看幾米音樂劇「向左走向右走」時，我覺得男女主角是被說書人操控的傀儡；白先勇的舞台劇「孽子」更上一層樓，舞台上的所有角色不是身兼說書人的阿青的傀儡，而是旁白的傀儡，就連唸出旁白的阿青，本身也是傀儡。只是旁白唸到哪裡，他們就演到哪裡而已。
這部劇如果沒有大量旁白，是否會變成一片空白？
充斥著大量旁白的舞台劇，舞台恍若大型立體書本，把名為「孽子」的有聲書攤開在舞台上，有聲書的「播放鍵」被按下，劇中角色因著有聲書的一字一句而動作。

我買票進場，想看的是舞台劇，不是立體有聲書。
如果這部本來就是想以立體有聲書的形式呈現，起碼在售票頁標示一下嘛。
(↑傻瓜，如果標示了妳怎麼會買票？)
照「孽子」這樣的演出方式，根本用不著花錢買票進場，我在家裡翻開小說自己唸就好了，反正都一樣是有聲書。
(好吧阿青一定唸得比我好聽多了。)

除了把舞台劇變成有聲書之外，這本有聲書更恐怖的是還被按下「隨機撥放鍵」，劇情東演一段西演一段的，像是一段一段的單元劇，彼此之間並無強烈關連，只是把原著小說中的劇情東剪一塊西剪一塊地拼湊出來而已，很多段落都要自己腦補劇情，沒看小說的話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演。

改邊自小說的舞台劇，並不是只要把小說中的場景濃縮呈現即可，演起來是否連續，是否有邏輯，是否能讓觀眾隨著劇情的演進而越來越入戲，都是很重要的。

因為是隨機撥放的有聲書，演員演得似乎很入戲，但我看得很出戲。


三、角色

(一)阿青

阿青可能太忙了，一下要演戲一下要當旁白，有時候還要邊演戲邊當旁白，整個被導演和編劇整得很慘，根本是把原著小說整本背出來了，導致很多時候都讓我覺得他像個局外人似的，只是遊走在有聲書邊緣。

阿青也不是一直都像局外人，他跟母親描述弟娃因肺炎死去的那段就演得很棒，這段讓我有阿青終於入戲了、不再是說書人的感覺，但他真的好忙，邊說還要邊演出當時的情景，什麼道具都沒有，就對著空氣演戲。

阿青父親拿勳章給他那段，因為是過去與現在兩個不同時空，所以父親在舞台內側隔空演出把阿青的手揮開，阿青則在舞台外側接著演出手被揮開，這邊我很喜歡，揮開手與手被揮開的時間點接得很棒。

但阿青拿著母親的骨灰罈回家這段，就一整個怪異了。
阿青還在被旁白操控，自言自語說著父親去上班不在家，但父親明明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睡覺，難道是翹班？XD
阿青回到家，一副家裡沒人的樣子，原來阿青近視超深？！你爸明明那麼大隻坐在那裡啊！(丟眼鏡)
父親睡醒，看到骨灰罈和阿青留的字條，跑出去喊阿青的名字，但喊了兩聲發現沒有人應，就失望地放棄了。
父親你醒醒啊，兒子明明在你面前！(猛搖)

(二)龍子與阿鳳

龍鳳戀很空虛。
阿鳳因為已經去世，所以從頭到尾一句台詞都沒有，完全以舞蹈代替(飾演阿鳳的張逸軍的舞很美)，台詞只有龍子在講，但兩人的戀情也沒什麼鋪陳，龍子大喊「阿鳳，你是我的！」喊得好乾，感覺像在背台詞而已，我要感情啊感情。

然後，龍鳳戀故事回憶完，龍子跟阿青裸上身躺在床上。
咳，原著本來就是這樣演的。
但舞台劇版似乎刻意美化龍子跟阿青的關係，兩人演起來超像一對情侶是怎麼回事？！
沒看過原著的觀眾應該不會知道其實龍子跟阿青是金錢關係下的一夜情吧。阿青給母親的那三百元還是龍子給的，只是舞台劇版把阿青給母親錢的順序排在他跟龍子上床之前。
所以，阿青啊，你那三百元打哪來的？好吧，這點似乎有些太過苛刻了。但龍子跟阿青演得像情侶似的真的很怪異。

(三)楊教頭

楊教頭的性別由男轉女，一點都無法理解這樣的性別轉變理由何在，只是好玩嗎？
那個「湯包」(tomboy)梗一點都不好笑，雖然全場哄堂大笑。
舞台劇版的楊教頭似乎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女同志，在她開的酒吧安樂鄉裡，她跟早期風靡一時的藝人聊天時，還提到當年有一位女性跟她在一起，但很迷戀該藝人。
由此看來，舞台劇版的楊教頭變成了女同志，但tomboy的意思根本不是女同志，而是行為舉止、穿著打扮像男性的女性，俗稱男人婆。
不論楊教頭是男人婆還是女同志，她為何會願意照顧這群流離失所的青春鳥？(或者不是照顧，而只是利用？)這點在舞台劇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四)郭公公

郭公公這角色，除了在開場及結尾時擔任旁白，要那群青春鳥小傀儡隨著旁白內容而動作之外，似乎沒什麼作用。

喔，他有帶阿青回家餵食，莫名叫他看相簿，還有明明說外面很冷，所以帶阿青回家，但旁白唸完卻叫阿青下去跟青春鳥一起跳舞。

(五)小玉

小玉超搶戲的。

小玉是除了阿青母親之外，讓我在觀看舞台劇版時，覺得有從頭到尾真正入戲的人。
不管是對楊教頭撒嬌，對警官拋媚眼，還是邊跳舞邊又怒又笑的，都演得好棒！靠近老周時的臉部表情和舞蹈動作真的都超有戲。XD

(六) 阿青母親

阿青母親的演技超精湛自然，連腳都好入戲！

這部劇的大部分演員都被旁白控制一舉一動，感受不到其自主意識，我都快看到線了，幸好這部劇有柯淑勤，飾演阿青母親的柯淑勤不論語氣、動作、表情，都是非常自然地融入劇情中，不會讓我覺得她是旁白怎麼說她才怎麼動。
我愛她的演出！！！

阿青母親這段演出好久，在整部劇中佔的篇幅過多，不過這是導演和編劇沒拿捏好劇情比例的問題，演員本身真的演得超好！


四、舞台裝置

郭公公的家、阿青的家、傅老爺子的家、新公園、阿青母親的住處、安樂鄉酒吧等場景都做得很精緻也很有氣氛，可惜，蓮花池是大敗筆。

並非說蓮花池做得不好，而是蓮花池始終在台上，不管場景是在傅老爺子的家還是在阿青的家，蓮花池一直都在他們家隔壁，他們家是都離新公園很近嗎？XD

這麼大一個道具，不管被移到左邊右邊還是中間，它就是在台上，是要觀眾如何視而不見、說服自己台上沒有這個東西？

等到阿鳳和龍子上演溼身秀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何蓮花池始終都在台上，因為蓮花池裡面真的有水。
啊......溼身秀是很後面的橋段了，是不能等到快上演溼身秀之前再加水嗎？
一定要演出前就加滿水，把蓮花池弄得超重，重到工作人員在轉換場景的時候無法把它移到幕後？這樣豈不是本末倒置？


五、音樂

背景音樂大抵好聽，我喜歡。
可惜有一段阿鳳獨舞的地方，完全沒有背景音樂襯托，感覺頗怪異。

至於主題曲〈蓮花落〉，楊宗緯唱得好聽是無庸置疑的，詭異的點在這首歌的播放時機，感覺根本亂放。
不管是曲風還是歌詞，這首都很適合放在阿鳳和龍子的溼身秀場景，就算不放這場景，總還是有別的場景適合播放該曲的。
為何選在楊教頭宣告安樂鄉永遠關閉，青春鳥和客人兩兩共舞，舞台緩緩降下的時候呢？
這個時間點隨便播放一首慢歌都可以，根本無需大費周章地製作〈蓮花落〉。

六、小結

雖然開演不到半小時我就想走人了，但最後還是硬撐著看完整場，因為覺得只看上半場就要給這部劇負面評價很不厚道。

雖然有些演員演得很棒，背景音樂和主題曲我很喜歡，舞台裝置也做得很精緻，但該劇的呈現，卻運用了大量的旁白，把舞台劇當作有聲書，台上演員淪為旁白的傀儡，演技難以伸展。

我真的覺得飾演阿青的莫子儀超辛苦可憐，他根本被逼著把整本原著小說的文字都背下來了吧，很想問問導演和編劇，這樣做的意義到底在哪裡？還是他們的宗旨就是製作立體有聲書？

這部以旁白貫穿拼貼劇情的劇根本沒有演出三個多小時的必要，硬撐著看完整場，我覺得超浪費錢又浪費時間。